一件小事

  发布时间:2011-10-25 14:50:52


周六,重读了鲁迅先生的《一件小事》。这篇课文我在中学时学过,但似乎忘得差不多了。如今读起,多了生活的诸多体会,真正能感到鲁迅先生著作的深刻之处。

作者在文章开头写自己是从“乡下跑到京城里”,由于“忙于生计”,所以“增长了我的坏脾气”。作者随后谈到“但有一件小事,却于我有意义,将我从坏脾气里拖开,使我至今忘记不得”。

接下来,作者详细描述了这一件小事的经过。因为文章并不长,笔者也自知水平有限,恐转述难以确切表达整个细节和作者的心灵感受,特将文章主要段落摘抄过来,大家一道重新学习一下。

“民国六年的冬天,大北风刮得正猛,我因为生计关系,不得不一早在路上走。一路几乎遇不见人,好容易才雇定了一辆人力车,教他拉到S门去。不一会,北风小了,路上浮尘早已刮净,剩下一条洁白的大道来,车夫也跑得更快。刚近S门,忽而车把上带着一个人,慢慢地倒了。
跌倒的是一个女人,花白头发,衣服都很破烂。伊从马路上突然向车前横截过来;车夫已经让开道,但伊的破棉背心没有上扣,微风吹着,向外展开,所以终于兜着车把。幸而车夫早有点停步,否则伊定要栽一个大斤斗,跌到头破血出了。
伊伏在地上;车夫便也立住脚。我料定这老女人并没有伤,又没有别人看见,便很怪他多事,要自己惹出是非,也误了我的路。
我便对他说,“没有什么的。走你的罢!”
车夫毫不理会,——或者并没有听到,——却放下车子,扶那老女人慢慢起来,搀着臂膊立定,问伊说:
“你怎么啦?”
“我摔坏了。”

我想,我眼见你慢慢倒地,怎么会摔坏呢,装腔作势罢了,这真可憎恶。车夫多事,也正是自讨苦吃,现在你自己想法去。
车夫听了这老女人的话,却毫不踌躇,仍然搀着伊的臂膊,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。我有些诧异,忙看前面,是一所巡警分驻所,大风之后,外面也不见人。这车夫扶着那老女人,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。
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,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,刹时高大了,而且愈走愈大,须仰视才见。而且他对于我,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,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“小”来。
我的活力这时大约有些凝滞了,坐着没有动,也没有想,直到看见分驻所里走出一个巡警,才下了车。
巡警走近我说,“你自己雇车罢,他不能拉你了。”
我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,交给巡警,说,“请你给他……”
风全住了,路上还很静。我走着,一面想,几乎怕敢想到自己。以前的事姑且搁起,这一大把铜元又是什么意思?奖他么?我还能裁判车夫么?我不能回答自己。
这事到了现在,还是时时记起。我因此也时时煞了苦痛,努力的要想到我自己。几年来的文治武力,在我早如幼小时候所读过的“子曰诗云”一般,背不上半句了。独有这一件小事,却总是浮在我眼前,有时反更分明,教我惭愧,催我自新,并且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。”

故事发生在民国,很小的一件事,但通过这件事,作者受到了教育。满身灰尘的车夫“需仰视才见”,作者“裁判”了自己,“榨出了皮袍下面藏着的‘小’来,从而“自新”,从而“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”。

由此想到彭宇案,许云鹤案,想到这两天刚离开人世的小王悦,如今世界是怎么了,冷漠和不信任充斥着社会各个角落。是因为我们也是“从乡下来到京城”,穿起了“皮袍”,还是因为我们整天忙于“生计”,整天增长着“坏脾气”?

再想到前段时间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《少年》中作者描绘:由于封建宗法制度社会基础的崩溃,早先的道德基础逐渐瓦解,俄国整个社会所呈现的道德沦丧、精神空虚、分崩离析和压倒一切的敛钱欲——作者称其为十九世纪中后期俄国社会的特点。或者,任何社会转型期都会面临这样的阵痛?

那么,我们何必要将所有的罪责归结于一个案件在法律角度的是非裁判。是否只能靠宗教的教义人的灵魂才能获得救赎?是否单靠法律规范就社会可以达到大同之治?

值得欣慰的是,社会在反思,王悦事件出来后,湖南、广州等地市民发出“拒绝冷漠”倡议书,悼念亡者,同时唤醒社会良知。这说明喧嚣过后,公众逐渐懂得理性地思考,不仅仅是“裁判车夫”,更重要的是都在努力榨出“皮袍下面藏着的‘小’来”。也唯有如此,我们的社会才能自新,才能有希望。

从冷漠和怀疑中,我们得不到任何幸福。抱怨和推责,不是一个自信民族的表现。

康德说:“有两种伟大的事物,我们越是经常、越是执着地思考它们,我们心中就越是充满新鲜、有增无已的赞叹和敬畏——我们头上的灿烂星空,我们心中的道德法则”!

写完这些,忽然感到从脚底生起气力,很想走出去,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。

 

 

责任编辑:ld    
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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