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张明诚(化名),今年五十多岁。老实本分做生意的我一直以为,法官都是高高在上的,法院“衙门”也是神秘可畏的。老百姓常说,“饿死不偷窃,屈死不告状”。但最近我与南阳市宛城区法院打过一次交道后,却彻底改变了这一看法。
为了生活,几年前我开了一家建材公司,谨慎经营,效益还可以。2011年3月的一天,在我公司打工的老彭带着8岁的儿子来厂里玩耍,一个人跑进了制砖车间,被制砖机伤了头和手。我听说后,赶紧让人把他们送到医院治疗。没多久老彭找到我,说娃是在我厂子里出的事,公司得赔他娃医疗费,要十多万块。我一听有些不解:这娃是老彭你自己带到厂子里玩耍,娃是自己没注意被机器砸伤;况且我车间里也有规定,闲人免进,出了事你自己负责。老彭前前后后来找过我多次要求赔偿,但我想,自己理不亏,不怕他来找。后来老彭竟把我告到了法院。宛城区法院判我公司和原告责任比例六四开,公司要赔偿老彭父子69410元。我不服,上诉到中级法院,中级法院维持了原判。2012年5月,我又收到了宛城区法院的执行通知书,得知判决已生效,彭某父子已申请法院强制执行。负责执行的刘建军法官来找过我多次,我仍然不愿接受这个结果,一直想方设法推脱。
2012年9月3日下午,天已入秋,但仍异常闷热,刘法官通知我到法院来谈谈执行赔偿款的事。到了法院,刘法官找出了一些与我的案件相关的法律规定和同类型的案例,将其中的专业术语一一为我解释,又将同类型案例的处理情况为我仔细地讲解、分析。我情绪有些激动:“刘法官,其实我就是想不通,明明是老彭没招呼好他娃,那咋要我公司负责?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。”刘法官平心静气地向我解释:“你们虽然在厂门口设置了警示标志,可整个厂子里没有安保人员看管,这是事实吧?你生产车间操作机器的工人们管理机器时也明显存在疏忽大意,这么多的隐患造成了严重后果,这个责任公司于情于理都推不掉啊。”我开始琢磨着他的话。突然,我觉得胸口烦闷异常,心跳时快时慢,我有心脏病,天气闷热就容易胸闷,加上我刚才有些激动,怕是心脏病要犯了。刘法官见我捂着胸口,忙在我的杯子里续水并递给我:“老王,你咋了?哪儿不舒服?”我指着心脏说不出话。他一脸关切地问,“是不是心脏病犯了?”我艰难地点点头。“带药没?”我又轻轻摇摇头。他立刻从别的办公室喊来一个人,让他去帮我买药,然后小心地扶着我躺在他办公室的躺椅上,还拿毛巾不停地给我擦汗。很快去买药的小伙子跑了回来,满头大汗喘着粗气,手里拿着药。刘法官扶起我吃了药,又调整了空调的温度,坐在我身边观察着我。没多久,我感觉心里平静多了,心跳恢复了正常,我心想,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。
刘法官建议我先回去,等我身体调整后再说。他劝我:“人的身体是一切的前提,咱开公司创业有时候也是为了有病有灾时有钱治病。你再想想老彭父子俩,打个小工赚个小钱养家糊口,虽说咱办厂子也不容易,但跟他比比,还是强很多啊;老彭的娃这么小就受了这么重的伤,很可能影响娃的一辈子,他等着这钱给娃治病,及时把钱送到他手里,娃就多一分恢复的可能。老彭打工挣钱也为了家庭,为了娃们的以后,咱都是当父母的,娃遭这罪咱看着也心疼啊,你说是不是?”我听后默不作声,只是喝着水。他接着说,“关于案件今儿先说到这儿,你在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,等好点了我送你回家休息,养好身体要紧。”我心里挺感动的,对他说:“刘法官,刚才要不是你,我今儿可能就回去不了,你做人办事那确实是没话说,这个案件你也没有强制执行我,而是给我讲法讲理,其实我心里早就明白了,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。你们法院人性执法,咱也得讲道理。我这就回公司里商量下赔偿的事,明天我给你回话。”
回到家,我又接到了刘法官的电话,问我身体恢复的情况,嘱咐我保重身体。我想了一个晚上,刘法官说的很实在,“人心都是肉长的,将心比心,想想老彭的难处,他也是没办法才打官司的。况且这个案子公司里员工都知道,你妥善处理,及时执行赔偿,既能配合法院工作,又向公司员工们表明了态度:‘我老张办企业为人地道,员工的事就是自己的事。’把员工照顾好了,大家都看在眼里,为你打工更加干劲十足,企业效益会越来越好。”想到这里,我不再犹豫。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交代公司人员筹集了钱,送到了刘法官的办公室。
都说“自古衙门朝‘难’开”,我这场官司打下来却明白了什么是人民法院。有了这“人民”二字,让我对“衙门”有了全新的认识。